今天照常參加醫務科安排的會診活動，本來風和日麗、一切順利。突然，我就被一位腎病患者給“問住”了：

        “石主任我問下啊，金水寶是早期腎病吃的?還是晚期腎病吃的?”

        聽完我就一愣：這個問題有深意啊!思索了不下七八秒，才妥善地回答他。

        親愛的腎友，你知道是早期吃的、還是晚期吃的嗎?恐怕誰都不好回答，因為這裏麵有各種自相矛盾。

        早期腎病，該吃金水寶?

        腎病在早期時，受損的通常是腎小球。但是蟲草製劑，它的作用靶點是腎小管——腎小管損傷是晚期腎病的特征。

        金水寶是一種蟲草製劑，和百令膠囊、至靈膠囊等等是同一類藥，都是蟲草製劑，其作用在於促進腎小管細胞增殖。

        早期腎病吃金水寶，有什麼用嗎?

        早期腎病的腎功能是正常的，突出表現是尿蛋白升高——它會損傷腎功能，需要降下來。許多尿蛋白朋友，確實也在吃金水寶。

        但是金水寶能降尿蛋白嗎?

        這個問題到現在還是未解之謎。從嚴謹的隨機對照試驗來看，有的試驗顯示有一定效果，有的則顯示無效，頗有矛盾之處。研究者做證據最強的係統性綜述(meta分析)，也得不出確切結論。

        這也符合腎友們用藥後的反饋：有一些腎友說我用藥後尿蛋白略微降了一點，而更多的腎友說尿蛋白沒有降。

        從目前的應用情況來看，蟲草製劑對早期腎病最大的作用，是調節免疫、降低感染風險。腎友們也經常說，自從吃了金水寶或是百令膠囊，就很少感冒了。

        腎科醫生是怎麼看待金水寶的呢?用藥理由往往是“沒其它藥可用”。這類患者尿蛋白比較少，還不值得用激素/免疫抑製劑，怎麼辦呢?就用蟲草製劑吧，反正沒什麼副作用，萬一起效了呢。

        蟲草製劑可不算便宜。要說效費比，我更傾向於少吃鹽、多運動，這樣一分錢不花，也能達到略微降低尿蛋白、預防感冒的作用。

        要是你很懶，不願意鍛煉，那麼打一針流感疫苗管一年，也比吃一年防感冒藥實惠許多。當然，我還是鼓勵你多鍛煉，鍛煉身體還有預防感染之外的很多益處。

        話說回來，蟲草製劑的作用是改善腎小管，而恰好晚期腎病才需要改善腎小管。照這樣看：

        晚期腎病，該吃金水寶?

        這就涉及到一個藥力強弱的問題。晚期腎病的腎髒細胞凋亡速度增加，腎小管的纖維化速度加快。蟲草製劑的藥力，能不能趕得上腎小管的纖維化速度?

        換句話說：服用金水寶的晚期患者，能不能看到他的腎小管功能好轉?

        為了解答這個問題，又產出了一批互相矛盾的試驗研究，把研究者們搞的很頭疼。看專家們的集體意見吧，編寫的指南最終給的建議是：弱推薦，D級(指南的顯效證據等級分為ABCD共4級，D級是最低級的證據等級)

        到了中、重度腎衰竭，蟲草製劑不能說沒有作用，隻是藥力顯得杯水車薪。實際上，也較少有晚期患者服用金水寶。

        回到開頭的問題：

        “金水寶是早期腎病吃的?還是晚期腎病吃的?”

        是這樣的：它的作用是針對晚期腎病的。但你說它治療晚期腎病吧，又往往看不到效果，反而在早期、惡化風險小的情況下，用它倒也不算耽誤病情，於是實際上更常用於早期。所以這藥是早期吃的還是晚期吃的?真是一個很難回答的靈魂拷問。

        那麼該怎麼辦?

        尤其是惡化風險大的晚期腎友，怎麼辦呢?

        沒必要把重心放在蟲草上。

        與其抓著藥力較弱的蟲草不放，不如用紅花、丹參、川芎等等藥力較強的藥物來活血(擴血管)，辨證配伍聯用，改善腎功能的作用更強。

        蟲草促進腎小管細胞增殖的速度，往往是負的，因為它很難趕上腎小管缺血狀態下的纖維化速度。與其等著蟲草慢慢地促進腎小管增殖，不如擴血管、恢複腎小管的血供。

        腎小管上皮細胞，是腎髒5大固有細胞中唯一再生能力強的細胞。為它消除炎症的侵襲、恢複供血，它的再生速度才能勝過纖維化速度，從而使腎功能得到實質上的改善。